【狗蛋/恆華】談及生命,想必就是有你的樣子

 ※之前約稿的拉郎  但莫名好吃

※情場浪子老男人和驕奢淫逸熊孩子

※原作《夏洛特煩惱》、《老婆大人是八零後》

※CP為俞志恆X袁華(張魯一x尹正衍生)

※謝謝食用

【正當年】

  遇見袁華的那天,恰好是俞志恆二十八歲生日。

  那個被樓上大爺的洗臉水潑了個正著的學生,濕噠噠地垂著個頭,校服的領口拉到下巴,泅了水之後貼在了脖子上,看上去慘兮兮的,就這麼蹲坐在咖啡館門前,像個丟了家的小動物。

  俞志恆打開咖啡館的門,然後遇見了那雙眼睛。

  略微空洞,連情緒都已經麻木的眼睛。

  那是很久很久之後,俞志恆與袁華相識這麼久,都再也沒看過的神情。

就算平日里再遇見,這個年輕人也都已經是一副自視極高,張揚無比的樣子。

  但仔細想想,若是當初沒能遇見那副樣子的他。俞志恆這一生都不會想到會跟這樣一個紈绔惡劣的人糾纏不休。

  正因為曾無意中瞥見那個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才知道如今的這一切,也不過是青春期小子粗劣的偽裝。

  雖然再沒承認過,但那天在二十八歲的俞志恆門口坐著的十八歲的袁華,對於前者而言,或許真是上天賜予的某項如同命運般的禮物。

  也是正當年,遇見你,沒有再浪費半點餘生。

 

【改變】

  又是平穩度過的一天,也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

俞志恆站在櫃檯那裡洗著杯子,室內暖黃色的燈光映得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我說老闆,”兼職幫工的小李擦著桌子,突然直起了身子,“最近好像沒見到汪小姐她們啊。”

“她們最近挺忙的。”

“也沒見到你再去跟年輕的女生聊天。”

“你整天不工作都在觀察些什麼?”

 俞志恆瞥了對方一眼。

“沒有啦,”小李挪了挪身子,“我就是覺得,自從袁華那小子來了以後,你就不太經常跟她們出去了。”

手裡的動作略微頓了頓,俞志恆又繼續擦著杯子。

“沒辦法,他不喜歡。出去的話,又會吵上一陣子。”

小李又歎了一口氣。

“不過也挺好,浪子這個詞可比想象中的要沉重得多。總歸有個人能讓你稍微收攏心,再也不用每日每夜的睡不安穩了。”

“你話太多了。”

 

 

  【何為等待】

  其實也應該多多少少都會遇到這種問題。

  畢竟對於俞志恆他們這種白手起家自主經營的小本老闆,經濟危機也是常有的事。店裡的生意最近很不景氣,不過如果能再熬過這一陣子,大概就能從他空閒時投在另一筆項目上的款里拿到一部分的資金,此番風頭也就這麼過去了。

  雖然如此,也還是忙得焦頭爛額。

  袁華下午給他打來了電話。

  “夏洛把秋雅約到遊樂園去了!”

  對方的聲音忿忿,年輕昂揚得仿佛跟這裡焦頭爛額的一切毫無瓜葛。

  俞志恆揉了揉眉心,用肩膀夾著電話,試了一口新調製的咖啡。

  “那你也去就行了唄。”

  語氣淡淡,漫不經心。

  “我正想著這件事呢,你下午陪我一起過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洛對秋雅下手!”

  俞志恆歎了口氣,放下了杯子,將電話重新換了個位置。

  “你都已經被拒過一次了,怎麼還老不死心。你能不能別老讓我摻和你們這種中學生的事情。”

  “你總不能讓我坐公交車去跟蹤他們吧,多慫啊。”

  於是妥協。

  對於這個人,俞志恆向來是束手無策。倘若有這麼一個人總是這麼油鹽不進,在一頓飽飯和乾淨的衣物施捨之後就賴在了你的生活里,把所有一切大事小事統統都不管不顧地抱怨給你聽,儼然將你當做生活必需品。那麼你也就一樣,被生活強行與他綁在了一起。

  明明俞志恆這種浪子是最需要的是女人的陪伴。

  可又偏偏整日糾纏不休的,是個毛都沒齊的高中生小子。

 

  時間定在了下午,可俞志恆卻逾約了。

  賬目雖然按時整理完畢,但預料之外的還是店裡咖啡的原材料商的登門拜訪,來商議各種合同細節條款的事。

  於是就一發不可收拾,終於將客人送走的時候,窗外已經是落日餘暉。

  手機一聲都沒再響過,未接來電也只有好幾個小時前簡簡單單的一個。

  俞志恆想了想,還是抓起了外套,接過了車鑰匙。

  終於到達的時候,袁華在長椅上坐著,仰頭看著什麼。

  白日里並不是什麼晴空萬里的天氣,以至於夜間的星星也沒有多少。只是一片沉浸的黑色。

  俞志恆走近,一件外套終於披在了他的身上。

  衣料還殘有餘溫。

  “你遲到了。”

  袁華還是抬著頭看天,沒有將目光轉向他。聲音輕輕亮亮,跟平日無二。但那份鑽心的刺痛還是在俞志恆的心裡隱隱綽綽。

  “對不起。”

  他輕輕地道歉,沒有再過多的辯駁什麼。

  袁華終於將視線墜了下來,一雙眼睛在黑夜里沉靜得發亮。

  “我討厭遲到,”他說,“那就像我爸爸。”

  俞志恆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可我不討厭你,因為你是俞志恆。”

 

【惡友】

  夏洛打球的技術其實不是特別的好。

  但至少比起俞志恆來,還算是拿得出手。

畢竟後者天生對於這類比較激烈的體育運動項目,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若是你小時候後腦勺也被人砸過那麼一遭,你也會心生畏懼的。

  好在他還談得那一手好吉他。多多少少也還是能在人群裡招攬一些女人的目光。

  “袁華那小子是不怎麼討人喜歡,”他拍著球,球面砸地發出啪啪的聲響,“膽小又勢利,還老愛跟老師打小報告,是個人都煩他。”

  “不過一碼歸一碼,大家表面上還是跟他挺好的,畢竟他爸是當官的嘛,而且他學習好,偶爾還會給他們打小抄,”夏洛推了推手,將球擲了出去,“不過沒我的份,他煩我。”

  籃球砸中了邊框,在上面彈了一下重新砸回地面,揚起一陣輕塵。

  “因為你在追秋雅啊。”

  俞志恆彈了彈衣角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他壓根就不喜歡秋雅,”夏洛轉過了頭,“他只是不甘心秋雅這個校花被我搶走而已。”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追求什麼,你知道,追求。”

  突然手一停,夏洛回過頭看了俞志恆一眼。

  “我們都知道,他爸媽離婚了。他爸在外面找的女人。”

  “可他還老以為別人不知道,傻了吧唧地在那裡撐著。”

  “其實袁華現在這幅樣子,也是他爸給害的。他總是在費勁巴力地討好全部人,尤其是他爸。”

  俞志恆突然想起那天在門口看到的男孩。

  本該是最年輕氣盛的年紀,但背後,卻仿佛承載著全世界重量的陰鬱。

  像是總是被折斷原本的希冀。

所以後來的日子里,無論再看到多少次袁華那副心高氣傲、張揚跋扈的樣子,俞志恆也終究狠不下心來將那人推出門外。

  裝大人太久了。可又偏偏只能在俞志恆眼前回到個小孩樣子。

  所以才會糾纏不休。

  “太辛苦,太累了。”

 

【苦楚】

  俞志恆跟所有男人一樣,在這樣的年紀里,或多或少地喜好玩樂。雖不至於奢靡和玩物喪志,但對待女性,他也從沒表現過半分挑剔。

  身邊人來了又換,兜兜轉轉。可又偏偏雙方心知肚明。

  玩玩而已。

  以至於連平日里的打鬧在旁人看來都顯得有那麼幾分不堪入目了一些。

  女人的手有意無意地搭在俞志恆的領口,臉頰刻意貼近,呼吸相互噴薄。曖昧無比,眼底里滿是妖嬈的風情。俞志恆也只是游刃有餘般地應對著對方時不時地俏皮話,語氣清淡地回應著插科打趣。

  儼然情場的老手,但又不至於過於深情。

  袁華只是坐在很遠的角落,攪拌著手裡的香蕉船。

  奶油融化,粘濕手指。讓他想起其實自己並不是那麼地喜愛甜食,可俞志恆又偏偏總把他當小孩樣子。

  他突然很想喝酒。

  俞志恆是不許他喝酒的。似乎總是忘記他已經十八歲的事實。而荒唐到底連袁華自己有時候都疏於反駁,仿佛生命裡就是渴求著這麼一個束縛,寸步不離。

  約束他不去犯傻的角色。

  他偏頭看著立在女人堆里的俞志恆。優雅翩翩,笑容溫和。

  沒來由地反胃。

  於是性子里又犯了倔,嚷嚷著要服務員端來幾瓶洋酒。聲音又過於吵嚷,將那邊的主事人給驚動。

  “又犯什麼病了。”

  俞志恆語氣依舊清淡,少了在女人面前時候的那幾份世故和圓滑。他對他總是無奈的,毫無辦法,就像是註定命裡的一個劫數,一個疙瘩,一塊死也搬不走的石頭。

  於是只得欣然,相信那就是命裡的安排。

  “俞志恆,我不喜歡你跟那些女的在一起。”

  袁華抬著頭看他。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飽滿的額頭和零散卻削得頗為年輕的短髮。發尾輕輕搔刮著臉頰。

  略微歎了口氣,俞志恆替他端了杯紅茶。

  “我跟她們只是朋友。”

  “我爸也是這麼說的。”

他說。

  “然後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人生】

  袁華就是那樣的人。

  笑起來僵硬,哭起來難看,就連生起氣來除非提及他那父親的名字,才能稍微地有些斤兩。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身處於討人厭的位置。

  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不難麼擅長與人交往的。

  存活於世十八餘年年,從未有人教過他一星半點。所有的一切都是邯鄲學步,試圖去取悅著他那永遠都是一副恭維相的父親。

  說來也是好笑,能夠對全世界都笑臉相對,唯有這個獨子,袁父從來沒對他露出過半點笑意。

  人總該在自己心底裡的某個深處留下一個退路,掩埋真實。

  面具戴得太久,總歸有麻木到懷疑的時候。只可惜袁父沒在心底裡留下那麼一個位置,以至於就連親生的獨自也沒能將那顆已經僵化老去的心柔軟半分。

  也是險而,袁華差點落入窠臼。若是沒有遇見那個人,只怕他也會在餘生里一步步遠去,不給自己留下那麼半分餘地。

  但也是命運使然,有俞志恆根深蒂固地扎進了他的生命裡。

  他能夠對全世界阿諛奉承,嬉笑裝傻。但偏偏只能對著那麼一張臉誠實。執拗,頑劣,幼稚,所有十八歲該有的叛逆和激情都給了他。

  說不清緣由。他時常想想。

  或許是不忍對那份初遇時的善意,虛偽相待。

 

【羈絆】

  俞志恆是他逃避現實的罌粟。

  袁華是他緊握現實的繩索。

  多好,我在這麼糟糕的生命里遇見了你。

  “感謝二十八歲的俞志恆在他生日那天早上開了咖啡館的門,”袁華舉起杯子跟對方手裡的紅酒碰了一下,聲音清脆,“才能讓三十歲的老男人還能夠跟青春洋溢的我在一起。”

  “我只是出門倒個垃圾。”

  俞志恆動了動眉毛,然後將紅酒倒入嘴裡。

  “然後就遇上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倒是恰如其分了。

 

【家人】

  醫生說短暫性休克的原因還是因為長期的貧血和睡眠不足。高考前夕壓力太大,的確是會有很多心理承受力差的學生出現這種意外。

  更何況是袁華這種將考場徹底當成戰場的狠角。說到底,自己的那份成績和校方的誇讚,就是他與父親相持的唯一籌碼。

  俞志恆將醫生讓出門後,進了病房。

  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醫院的裝潢,冰涼透骨的凈白,總是那麼不近人情的顏色。像是想要跟世俗的一切煩擾色彩劃清界限,以至於連床上的那個人,都那麼不真實得可怕。

  袁華是瘦了很多。整個身形又是小了一圈。躺在那裡也只是薄薄的一層。

  呼吸平穩,睡顏安靜。

  “袁華前陣子,是不是經常在你那邊。”

  耳畔響起的聲音略微有些不合時宜,似乎是並不在意會將病床上好不容易酣睡的人吵醒。

  “大概吧。”

  俞志恆回身沖袁父點了點頭,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打了招呼。

  “學校裡說,他最近上課很不認真。”

  “好在期末也能拿滿分。”

  “余先生,”袁父的神情頗有威嚴,已不是官場時那副圓滑老道的做派,“我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湯,但他是要高考的。”

  俞志恆鬆了鬆眉毛,點著頭頗為讚同的樣子。

  “是的,他要高考,可他也不是只有高考。”

  “恕我直言,若是他今天有什麼閃失,對於他的未來,你負得起責嗎?”

  “我或許欠他一個未來,”俞志恆笑得和善,“但您更是欠他一個父親。”

 

  袁華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袁父已經離開,只剩俞志恆坐在床頭,削著那個坑坑窪窪的蘋果。

  “你爸來過一次,把醫藥費付清之後就走了。”

  “他沒訛你吧。”

  袁華直起了身子。

  “沒有,”俞志恆笑,“沒有。”

  

 

【淚水】

  俞志恆在小巷的弄堂口找到了他。

  像隻走失了的家貓,神情恍惚地蹲坐在路邊,頭髮上沾了泥濘和雜草,糾纏在一起。

  俞志恆一言不發,在身旁坐下,然後遞過了一杯熱可可。

  一直握在手心,熱量不曾散去。

  “怎麼了。”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但又像是有千斤重,莫名地可靠。

  “馬冬梅她——”

  “我知道你盡力了。”

  俞志恆替他擦著額頭上蹭破皮已經乾涸的血,還有臉頰上發腫的刮傷。

  “我是個混蛋,俞志恆——”

  聲音開始哽咽,躲閃著對方過來擦拭的手。

  他哭出聲來。

  淚水砸在手背,灼人的熱度。

  俞志恆終於抬手,將人攬在了懷裡。下巴抵住那略微髒亂的頭頂,微微摩擦,另一隻手安撫性地輕拍著他的背,撫慰一隻小獸一般地。

  “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

  多好。

 

【畢業典禮】

  袁華難得穿了正裝。

  他打著領帶,頗為不自在地用肩膀夾著電話。

  “所以你到底還要堵多久。”

  電話那頭的俞志恆語氣里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嗓音,隔著電話線都仿佛能感受到對方那副漫不經心。

  “我已經叫了代駕了,”他說,“但是天橋上的摩的可不好等。”

  屋外已經有人開始催促,袁華也不得不開始起身。

  雖然心裡憤懣俞志恆的不守時,但也毫無辦法。

  於是最後再正了正看起來依舊不太像樣的領帶,踏出了門。

  今天是畢業典禮。

高考最終落幕,所有人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早在下午就把課本作業撕了個乾淨,還了學校一片雪白。

  袁華拿著全市最高分的成績單,理所應當地得了優秀畢業生發言代表的身份。

  雖說校長老師們都對此讚不絕口,連連搶奪著功勞,但袁華心底裡還是淡淡的,並沒有過多如想象般的那種喜悅。連如釋重負的釋然感都沒有,平常得像是得了一次小測的頭籌。

  其實說起來,從很久以前開始,對成績和榮譽這種東西,都只是當做了博弈的籌碼。籌碼越多,才越能在那個人面前抬起頭。

  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他踏上了演講台。

  視線垂落,台下男人面容溫和,西裝革履。

  很少見到俞志恆穿西裝的樣子。

  手裡的那捧玫瑰,潔白純淨。

  袁華微笑,手指重新握住了話筒。

  終於有了這麼一天,足以與你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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