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hpss】Efharisto.
*标题为希腊语‘谢谢’
*情人节快乐
又是个糟糕透顶的深秋。
街边落叶零散一地,粘黏着秋季琐碎雨水造就的泥巴,滑稽地飞溅在行人的裤腿和鞋面上。
斯内普喜欢秋天。
这想必又是个死气沉沉的季节。
斯内普喜欢着这幅死气。
一如既往地。不透生机。
楼下的咖啡铺子早早地开了门。新进的侍从小子理着一头不算简洁的蓬松黑发,略微凌乱的前额刘海之下低挎着一副平淡无奇的圆框眼镜。
乍一眼看来确实是苍白平凡的面容和打扮。
可偏偏举手投足间有种无意中都会流露出的意味深长。
像是饱含了某种道不清缘由的感情。
他隔着托盘给斯内普递上了那杯新煎的旧式咖啡。
半分牛奶去糖。
撒上奇特的薄荷叶口味。
斯内普接过了那杯拿铁。
“薄荷叶,”他开口,“相当不一般呢,先生。”
语气清淡,像是久别未见的老友洽谈。
理所当然得有些失礼。
毫不意外地,斯内普皱了皱眉毛。
出于礼貌,他也还是没有加以反驳,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
毕竟这男孩普通得有些平淡了,太过平淡。以至于在那粗暴店长的打压之下,还是得强按着怨气和怒意对着窗台和桌面笑脸相向。
他当然记得这孩子。
到这儿来的第一天,就因为打碎了杯子而被老板斥责。
呵斥声吵嚷难听,扰了斯内普的许多兴致。
于是替他垫付了赔偿,匆匆结过。
也是自那之后,这人总是格外亲近自己。
当真索然无味。
斯内普啜着咖啡。
又是无聊的一天。
斯内普有个糟糕的上司。
喜爱甜食,爱好玩乐。虽然脾气温和,但总是爱跟孩子们打成一团。
明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斯内普捧着那盒曲奇饼,今天也依旧想辞职。
跟平常比起来,今天的咖啡厅好像清冷了很多。
但这恰恰是斯内普想要的。
今天难得,邓布利多也给他放了一次假。大概是因为昨天他当着一群人的面前反对这位老上司决定要把翻花绳和巨型人偶加入进今天的招聘会上,于是邓布利多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而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这真是棒极了。
他想。
于是又点了一杯咖啡。
他享受这种冷清的坏境。
周遭死寂。肃杀般的气氛让他尤其心安。
“看来今天休假,先生。”
那该死的男声再次响起。
斯内普不耐烦地转头,对上了那双碧绿的眼睛。
深邃的潭水中沉淀了神话星辰般的颜色。
静谧,安宁,又充满莫名的蛊惑能力。
于是偏头,放下了茶杯。
“看来你总是很闲。”
男孩似乎是笑了笑,为他桌上的水瓶里重新插上了一只玫瑰。
再去那家咖啡店,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
短短半个月,自然也不会遇到什么店面转让,人物变迁之类的巧事。
斯内普照例在往常的位置坐下,叠起了双腿,手指在桌面敲了敲,依旧点了那杯习惯了的咖啡。
虽然味道糟糕透顶。
“好久不见。”
那声音依旧出现的毫无分寸,无礼又粗鲁。
那头黑发依旧蓬松而凌乱,那副死气沉沉眼镜恰到好处地把那双眼睛的奇妙给遮掩。
斯内普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下撇,不以为然。
轻哼了一声,不再回答。
男孩也只是笑笑,将那杯咖啡重新端到了他的桌面上。袖口拉扯露出的手腕白皙消瘦,少年人特有的突兀经络,腕骨凸出,有着弧度优美的凹陷。
斯内普挪开了视线。
嘴唇轻触杯沿,冰凉平静。
那是个本该怡然自得的下午。斯内普在没有安排的空闲午后,再次去了那家咖啡店。
脚尖刚刚触及地面,耳畔就传来某种十分不让人愉快的吵嚷声。
“该死的——”
咖啡店老板的声音吵闹得几乎要掀开房顶。
“抱歉先生,我只是——”
斯内普看着那打翻在地的水杯和破碎的玻璃渣滓,不适地皱了皱眉。那些东西正好挡住了他去向他的专属座位的必经之路。
店主人似乎察觉到了这点,于是对那年轻人的叫骂变得更为刺耳和不堪,并呵斥着他挪动桌椅给客人让个位置。
经过了这么一番吵闹之下,斯内普早就没了半点兴致。
他稍微撩了撩西装下摆,探出手指吹拂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他瞥了眼那犯了错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分毫。
只是那双眼睛也这么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
通透的绿色。
镶嵌了星辰。
邓布利多又给他安排了多余的工作。
是个该死的,能让人浑身黏腻,沾满汗液的。
跑腿的工作。
斯内普恨透了这个上司。
跑遍整个大街,只是为了帮他买一堆甘草糖?
更何况是人潮汹涌的大街。
说起来,为什么会人潮汹涌?
斯内普被人群簇拥着挤向街心。怀里抱着那袋该死的甘草糖的他根本腾不出手来摆脱周围这群仿佛邪教徒一样的疯狂人群。
“是马戏团!”
“格兰芬多!”
“那是救世主哈利吗——”
斯内普皱紧了眉头。
他已经被人群给整个挤到队列的前面了,也只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险而被那马车给碾掉了鼻子。
真是蠢透了。
他重新搂紧了那怀里的甘草糖。虽然里面窜出来的香味实在让人烦闷,但他可不想再花上一个钟头的时间磨蹭到那家店里去听那个阿兹海默症老头絮絮叨叨个半天——夸奖他那只丑陋的猫。
竟然会管个往脸上乱涂乱画的小丑叫做救世主。
他被身后的人挤得不得不挺直了脖子,防止自己被那股冲劲推挤得跌进车队里去。
驶来马车吵嚷不已,带着夸张的管弦乐器和刺耳响亮的喇叭声和大鼓,车队也连绵得像是没有尽头。
马车上的姑娘们向外撒着鲜花和香草叶,像是狂欢节一样的欢腾和雀跃。
斯内普的肩膀被人撞挤得发疼,他挣扎着想要出去,却被人群推挤得更向前。
尤其是在下一辆马车驶来的时候,周遭仿佛像是发了疯一般地,开始尖叫和欢呼。
“哈利——哈利——”
该死的。
斯内普心想。
耳膜几乎要被震破。
那个年轻的小丑脸上涂抹着夸张的油彩,眼圈一左一右处分别勾画着红色和蓝色的宽边。勾勒成四角垂星的形状,拖着长长的下尾,坠落到脸颊,像是彩色的眼泪一样滑稽。
而又悲伤。
马车即将擦身而过,人群在沸腾,那个被名为哈利的小丑从身旁的兔女郎手里携下了一朵花。
他的手指指骨突兀,纤细颀长。
斯内普抬眼,正对上了那道视线。
那男孩弯下了身子,将花递到了他的手边。
“您与这夕阳很相配。”
那双眼睛,在猩红的斜阳之下,多晕染出了暖意。
在一片翠绿之间。
嵌满星辰。
无比虔诚。
-FIN-